别看





是只有自己爽了的产物 


 

几年前写的,舍不得删,自己存一下


 


*更偏向三次元的太宰治

*本来是太宰治生贺,但写完了就发吧

*祝太宰治声优宫野真守和我自己生日快乐







一封未拆开的信。不,不如说这信根本没有寄出去的意思。原主人似乎只是随手写下,或者已没有了寄信的理由了吧。

 

 

 

 二十四年前,我在日本的青森,就读于当地一家不怎么有名的初级中学。说是初级中学,其实有四年的学业。在此期间,我一直借住在一个远房表亲的家里。亲戚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只是不冷不热地,而我依靠着父母每月寄来的一点生活费过活。

 

那是快要入秋的一天。我清楚地记得,放课后我路过的一家和服店的红格子门前摆出了印有红叶图案的和服。我静静地看了它很久,随后感到一阵萧瑟的秋的气息从我心上吹过。我在店门外徘徊了许久,一边装作欣赏街头的风景,一边偷瞟那件和服。直到白天悄悄被黑夜取代,我在微凉的风中猛然清醒过来。现在回去,晚饭也已经收拾了,不如在街上再走走。

 

怀着因看和服而勾起的淡淡迷茫和忧伤,我在津轻的夜色中走着。转过一家亮着黄色电灯的店铺,我看见街角的木制长椅上有一个小小的穿着JK制服的身影。制服?“她”也是学生吗?

 

“她”低着头,似乎恹恹地,看不清神色。

 

我顿在原地,想了想走上前去。“她”似乎和我差不多大,听到我发出的声响,“她”慢慢抬起头,很快地瞥了我一眼。我看见一种平静的冷漠的又奇异地使人深陷其中的目光,也许正是这目光吸引了我,我改变了原来的想法,转而向“她”走去。

 

 后来我用了二十四年的时间,想我们当初的遇见。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那一眼,或许这故事就不会发生。

据说孤独的灵魂总是相互吸引,我以此安慰自己,我们总会有初次的相遇,总有一天。

 

 

 你在回忆里一言不发,在那一眼后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前方是一片淡绿的樱花树林,在夜色中染成了深深浅浅的光的影子,依稀可以想象出春天这里花瓣漫天飘飞的模样。

 

我在最后几个夏日难得的清凉晚风中继续忧伤着,直到身后一盏颤巍巍的电灯突兀地熄灭。我转身,店铺已经关门了。

 

“喂,你,你不回家吗?”我开口。

 

你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你不会再理会我时,你侧头看了我一眼,带着微微凉意的少年音轻飘飘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听见你这样说道:“我没有家。”

 

“啊,这样吗。”我的耳边仿佛传来了平安神宫的暮鼓,惊天的震响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我缓缓开口,压抑着语调。“那么,我也没有。”

 

你不置可否地晃了晃头。我则磕磕绊绊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父母离异,一个回到西伯利亚的荒野,一个远走异国他乡,只将自己丢在偏远的村子。或许我在世上也是多余的存在吧……说到后来,我不由自主地哽咽住,只好抬头望着没有星星的混沌夜空,流下眼泪。

 

“喂,你觉得,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是有什么价值的吗?”我闭上眼睛,控制住眼泪说。

 

“……叫我治。”你的声音从似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出感情。

 

 

“好的,治君,你觉得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是有什么价值的吗?”我改口,重复了一遍。

 

“是没有的吧,”没等你回答,我自顾自地说道,

 

“那些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是不可能找到的吧,在这个世上。”

     

“你也一样。”

 

“除非……”

 

 “除非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流浪。”你开口接道。

 

你眼中暗暗的,看不见一点光,嘴角却执着地上扬。

 

 

 

 

流浪?世界那么大,我们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又能到哪里去呢?

 

 

 

 

于是我微笑着,说:

 

“好,我们去流浪。”

 

 

 

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后来我才明白,我们是不一样的。我是因为渴望被爱而产生的孤独,而你的孤独来自灵魂,是即使被爱也恐惧着的与生俱来的孤独。

 

 

 

 于是我们出发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很好的河。”你这样说着,带着我向前走去。我们走啊走,一直走到天空从远方一点一点亮起来,恍惚间,我们好像真的脱离了人间,来到了另一个白色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的世界。我们在城市的边缘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太阳升起,重复它亘古不变的旅途。

 

 

在那之后,之后是什么呢。

 

我记得那天正午我们路过一口人工池塘,看见一池的鱼虾蟹。决心流浪的激动和兴奋让我感觉不到饥饿,但我还是随口说了一句:“我最喜欢吃秋天的螃蟹了。”你听到后轻轻笑了笑,脸上是毫不在意的表情。

 

我记得那天傍晚我们走到一处村落前,屋后绕出几只黑的和土黄的狗。你拉起我的手向前跑,直到气喘吁吁,瘫倒在田地上为止。我的心脏怦怦地跳,一阵久违地自由的感觉让我不禁想放声大笑。我转头,看见你苍白的脸。你闭着眼睛轻轻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狗。”

 

 

那天晚上我们走到了河边。那确实是一条很好的河,有一座宽厚的石板桥架在河上,桥下甚至还有两条石子道。

 “到了哟。”你露出浅浅的微笑。兴许是太累了,脚下一滑差点滚入河中。

 “你……”我扶住你,刚想说什么就停住,随即转换话语“你先休息一会吧。”

 “明天,我们约好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起去流浪吧。” 

 

 

   

 

我们走到桥下,看见波光粼粼的河流在夜色下发着银白的光,似乎在呼唤:来吧,来吧,这里就是流浪的终点了。

 

你在宽厚的桥板下方躺下,闭上眼。河水反射的光也映在你的脸上。“明天就结束了。”我听见你喃喃低语,露出我见到的第一个真心喜悦的笑。

 

 

 

最后,我们流浪到世界以外,回到了我们的家。

 

 

 

 

 

 

 

 

当然不是。

 

 

 

 

 

那天晚上的回忆我一直放在记忆深处,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每次回想都像落入无尽深海的部分。而我的海不止深,它还有着平静忧伤的眼神,在每个午夜时分融入窗前的月亮,每条夜晚的河。

 

 

 

 

 

 

那么,真实的故事是:

 

我离开了。

 

那个夜晚,我离开了那条河。

 

 

在最后,我还是退缩了。

 

 

那时我的心理活动我也忘却了。只记得在转身飞奔时身后的河一直在呼唤我。我一边流着泪,一边跑到了当地的警察局,向值夜的两个警察说明了情况。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境一般。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没有让你见到我。而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你最后一眼。你近乎温顺地跟在警察身后,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像失去了一切情感。

 

 

而我在警察的护送下回到了津轻,很快被接去俄国继续读书。

 

 

 

 

 

 

***

 

 

 

二十四年后的一封信:

 

 

 

亲爱的治君:

 

日本的秋天毕竟不同。在西伯利亚吹了二十四年的冷风后,我回到了温暖的津轻。也许说温暖并不恰当,但长大后我才发现,真实的津轻比记忆中温暖了很多倍,即使是在秋天,在这个红叶盛开的季节。

 

这二十四年间的景色早已沧海桑田,只是那河与我梦中仍是一样。

 

 

这样,往事也历历在目。

 

现在想,那时我决心同你去流浪,也许就是我此后一生中做过的最勇敢的事了。

 

后来的我还是一天天平平淡淡地长大。也许再到某一天,提起“流浪”时我还会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罢。不,不会的,毕竟“流浪”这个词我在这二十四年间再不敢提起,以后怕是也没有这胆量吧。

 

治君,也许你这名字也总归是随口诌得的。可不管怎样我已向你写了二十四年的信,而这些信又不曾寄出去,因此姓甚名谁也并不重要了吧。更何况我们都活在谎言的世界里,何况二十四年前我也不曾陪你去流浪到尽头。

 

我安慰自己,毕竟我们也一起走过了这一段路,我们也可算是一同流浪过……只是我不曾陪你走到终点。

 

 

 

 

真奇怪啊,今天说了这许多的话。也许是触景生情罢。

 

 

 

 

我正坐在津轻的书店里,周围是些五颜六色的从不曾听过的书,大约也是在这二十四年间出版的吧。

 

不过我倒是见到个挺有意思的书名,是个叫太宰治的家伙写的。名字叫 ……《人间失格》。

 

                                                                      

 

1948.7

 

 

 

 

 

Fin.

 

 

 

注:《人间失格》在太宰治死后一个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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